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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十岁之后，时常感觉生命之船漂进了大洋。船票到海洋深处才会真有恐惧的感觉，海水不再清澈可人，没有细腻的沙滩，浪涌一波接一波，船不再是船，它是浪尖的一部分，就这么被海浪吞吐来吞吐去。 风平浪静的时候，远处的海水还是蓝的，天稍微一黯淡，脚下仿佛都是墨汁，地平线全是海水，分不清海天的线。 成年之后，任何时候都有停下来的理由，没有任何人催促你往前走，而且有的工作跟努力无关， 它不需要什么能力，只需要听话，掰弯自己的个性，让自己圆滑得像个球，就能滚得很远。 有了家庭有了孩子，不少男人只要养家一个硬任务就行了，只要挣到钱，你干什么都行，喝酒陪客户，KTV洗脚城也没人管，孩子带不带无所谓。 成年之后，任何时候都有往前冲的理由，你上有老下有小，你有责任赡养父母，你有责任养育好孩子，社会属性逼着你成名成才，多赚钱，博取功名。 中年男人，如果聚会时大家闲聊，如果你告诉他们你还有理想和梦想，不管是什么，那大概率大家对你都是崇敬的。 当大家都像一模一样的球一样滚来滚去时，就算挣再多的钱再高的社会地位，其实不少人的内心，在很多时候是空虚的。 他们会在某些失落的时刻问自己，这是我吗？或者偶尔傻乎乎地想：生命的意义是什么？然后很快打消这个幼稚的想法，千万别被人知道，会让周围人笑话为“不成熟”。就像罗兰罗兰在《约翰·克里斯多夫》里写的，死在了20、30岁。 二生命很多东西是错配的，白玫瑰红玫瑰，有钱的时候没钱，没有钱没时间，都有了身体。所以，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虚无。年少时迷茫和骄躁，中年时无力和无奈，想不明白做不到。 我是属于典型的晚熟的人，用一套礼义廉耻的传统美德行走江湖，用一套学校教我们的要诚信、真心、热情善良这些人性真善美来待人接物，这是一套显学。 后来，我吃了很多亏，于是我在反思自己：哦！原来在如此功利的社会，人与人的感情不重要，利益最重要，你只要有钱有势，你就能得到尊重，你就是成功人士。在弱肉强食的今天，善良的人一定会吃亏的，就像一个善良的小绵羊，在遇到一群满是套路的狼，只有被吃的份。 现在，我根本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，尤其是第一次见面就吹嘘自己多牛逼的人，我更愿意看他做了些什么，而不是听他讲些什么。他再有钱，再有社会关系，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，千万不要被他人刻意包装出来的东西给吓住。 我记得在几年前，我听曾仕强讲过一句话，大意是：你听中国人讲话，先砍掉一半，再去斟酌剩下一半是真是假。很多都是面子上的话，很多都是为了背后的利益，刻意说给你听的，是在收割你，套路你。 三人要少说话，言多必失，三年学说话，一生学闭嘴。这世界的事就是这样，好的坏的道理都在明面摆着，有的耳朵听了起了茧子，就以为自己懂了，可是，大多数人一辈子过去了其实也不真懂，少数人懂了却做不到。 很多时候，说些言不由衷的话，做些言不由衷的事。慢慢我知道了，没必要让每个人都喜欢，无论你做什么，总会有人喜欢，有人不喜欢，花了太多时间揣摩别人的态度，自己却像洋葱一样一层层剥完后是个空心。 于是我逐渐闭上了嘴，掩上门，从喧闹的人际中偷偷溜出，不再接受一般的社交和饭局，把心留给自己，留给最珍贵的人和事。人的精力是有限的，而说话是最损耗元气的一种。 成年人不受教育，只能筛选。不该劝的人不再多言，遇到相似的灵魂可以尽欢，如此。那些鸡毛蒜皮、家长里短、天气着装的废话，不再是拉近与他人关系的必需品。我们每个人，都有自己需要面对的一场大雪，往前，往后，都只有我们自己，说再多也跟别人没关系。 我们说过的很多话，最终大多数会成为自己的心结。跟小孩子是可以说的，废话说得越多越好，在她们的小小宇宙里，漫无目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，也像个孩子一样说话，会有独特的感觉。 那种不必设防、无需心墙的状态是纯真的，彼此的信任和好感会在一分钟满溢出来，它会很治愈。 四我懂事晚，想法多，所以常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彷徨来彷徨去，就像那黑色深海面上被海浪吞吐的小船。在这样的海面，什么是我能抓住的？只有每天的事每天做，这才是我能抓住的。 我管不了前途命运，留给我的，就是这四季三餐，早晚黄昏，该看书的时候看书，该反思的时候反思，该工作的时候工作，该写作的时候写作，仅此。只要这每一天不混日子，做了应该做的事，就算没做好，也没辜负韶华。 生活需要仪式感，把一件事做一千遍，它就是仪式感，再简单的事做到极致，不要去找钱，钱会来找你。 鸿彬 2022年7月9日于深圳家中 |
